李商隐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薄宦梗犹泛故园
李商隐
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
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
薄宦梗犹泛,故园芜已平。
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清。
高难饱:蝉栖身高枝,餐风饮露,故曰难饱,此喻诗人自许极高,却难以如愿。
恨:遗憾。费声:指蝉声嘶力竭的鸣叫。
疏欲断:指蝉鸣声渐稀将要断绝。
“一树”句:蝉日夜嘶鸣,树木不为所动,依然碧绿。树的碧绿本出天性,所谓有情、无情,只是诗人的感受而已。
薄宦:官卑职微。梗犹泛:大雨过后,枯枝在水中漂泊不定。《战国策·齐策三》载云:“今者臣来过于淄上,有土偶人与桃梗相与语,土偶曰:‘今子东国之桃梗也,刻削子以为人,降雨下,淄水至,流子而去,则子漂漂者将何如耳?’”
警:警示。
清:清白。
【评点】 喻守真《唐诗三百首详析》:此诗借蝉以喻己之清高廉洁,在《诗》为兴体。本诗可分两段,前半段完全是咏蝉,以“高”字为柱意。首二句造语奇硬,且用虚字起笔,尤与他诗不同。意谓蝉本以清高而餐风饮露,难求一饱。不能温饱而空劳作不平之鸣,亦不过徒费声响而已。颔联上句即承“声”字,谓即力竭声嘶,亦无同情的人。下句承“高”字,谓高栖于树,而树亦无情。字字咏蝉,却字字是自况。下半段则是直抒己意,颈联他乡薄宦,等于梗漂,故园已芜,胡不归去。看似与蝉无关,实自“难饱”、“费声”而来。结句因闻蝉而自警,与蝉同病,亦与蝉同操,以“警”结“声”,以“清”结“高”,一丝不漏,章法非常严密。(第243-244页)
俞陛云《诗境浅说》:此与骆宾王咏蝉,各有寓意。骆感钟仪之幽禁,李伤原宪之清贫,皆极工妙。起联即与蝉合写,谓调高和寡,臣朔应饥,开口向人,徒劳词费,我与蝉同一慨也。三四言长夜孤吟,而举世无人相赏,若蝉之五更声断,而无情碧树,仍若漠漠无知。悲辛之意,托以俊逸之词,耐人吟讽。五六专说己事,言宦游无定,而故里已荒。末句仍与蝉合写,言烦君警告,我本举室耐贫,自安义命,不让君之独鸣高洁也。学作诗者,读宾王咏蝉,当惊为绝调,及见玉溪诗,则异曲同工。可见同此一题,尚有余义。若以他题咏物,深思善体,不患无着手处也。(第22页)
风雨